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专家专栏孙若风中国乡创与自然亦师亦友

来源:园林 时间:2023/1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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乡创审美的对象主要包括乡村的自然美、艺术美、社会美。这三大类别实际上也是美学的主要内容,但在乡创美学中得到集中表现,并呈现蓬勃发展势头,预示着中国未来美学兴趣和研究重点向乡创的转移。其中,自然美是乡创美学的核心,也是原点,是穿越亿万年来与我们相会并产生审美共情的老友,与我们教学相长。

自然美是审视自然形成的美感,包括日月星辰、山川河流、草木虫鱼等等。今天所说的生态美,主要也是指这样的自然美,而且包含着对人类保护这种美的肯定,是“人化的自然”,人类通过以生产劳动为核心的社会实践,既重建了自然,也重建了人类自身。这种关于人与自然关系的认识,以及由此形成的自然美的认识,集中反应在当前乡创美学中。当今中国乡创视野中的自然美,还融入了传统哲学关于自然的认识,特别是“天人合一”思想。在自然美的审视中,有更丰富的内涵和多维的标准,由此也带来乡创的审美创造与接受中的灵活性与宽广性。

应该说,是自然对人类进行了审美启蒙,人在与自然的互动中发现了美并且揭示了美的规律。同处文化轴心期的中国先秦和古希腊,都是首先从自然角度发现美和阐述美。老子说“天地有大美而不言”,庄子说“圣人者,原天地之美,而达万物之理”。亚里士多德认为自然美是“由于自然不仅有其规定性、有其形式、有其可变性,而且有目的,因而它是美的”。德谟克里特认为“在许多基本而重大的事情上,我们算得上是各种动物的学生:在纺织上我们是蜘蛛的学生;在家宅营造上我们是燕子的学生;在歌声的模仿上,我们是美声的天鹅和夜莺的学生。”

人类与自然的爱情恨仇,与人对自然的认识发展相始终,众多国家和民族中都有洪水主题的神话,成为各种文化的共同原型,恐惧与膜拜、征服与顺应、拒斥与贴近,在不同文化和不同历史时期又有不同表现,在中国古代,从鲧堵水到禹疏水,父子治水方法的转变,标志着人与自然从对立到和解的转变,这个传说的产生及流传,更表达了在中华文化中对于自然的基本态度。当前全球性的生态危机日趋严重,成为需要人类共同应对的挑战,由此也成为横亘在人文学科前面无可回避的问题。这是当前自然美、生态美成为越来越重要的审美取向,生态美学有可能成为美学显学的重要原因。历史上中国乡村与生态同步衰退,因此,生态振兴是乡村振兴五大振兴任务之一。

文化振兴同样位居乡村振兴五大振兴任务,与生态振兴息息相通。当今中国的乡创美学,以中国传统美学中的自然美为根基,融合中外关于自然的新哲学观与艺术观,特别是融入中国乡村振兴的潮流,以亲切、友好的姿态面向乡村的绿水青山,师法于自然,结友于自然:

——亲近自然。乡村是离自然最近的地方,乡村的物理空间和生活方式,与自然的调性最和谐、节奏最合拍。《易经.系辞下》说,伏羲画卦,仰观天文,俯察地理,远取诸物,近取诸物,然后以八卦模拟“万物之情”。在我们这个民族的土地上产生这样的神话传说,而且千百年来在中国文化中被反复解读、一再认同,使得中华文化总是沿着这样的路线走向自然,走同乡村这个人与自然的交叉地带,并且留下无数优秀作品作为引领后来者的路标。陶渊明在《归园田居》中说“久在樊笼里,复得返自然”,这种畅意,在后世激起的共鸣不绝如缕。

今天的乡创,依然是学着前人的样子,描画天地,返观自身,通过自己的创作生产,与自然融为一体。这是他们源自已经深入血脉的文化基因的召唤,也是今天中国社会在文化消费上的需要,而且愈益表现为一种刚需。在乡村开展的特色文化产业和旅游业,以及通过文旅赋能乡村相关行业,最大的资源是自然资源,最突出的核心竞争力是“自然力”,最大的优势就是把消费者引入大自然课堂,最好的老师就是面前的山山水水、一草一木。乡村居民也是很好的老师,乡土文化也是很好的教材,这是因为村民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他们与自然山水声气相通,心心相映,面向土地的劳作,自然的节律决定了乡村生产生活的节律,这也是与人的自然节律,二十四节气就是人的节气——归根到底,是因为村民和乡土文化与自然最贴近。至于越来越多的城里企业家、艺术家、设计师、建筑师,还有相关专业的师生纷纷走进乡村,开展乡创,是要零距离面对山水,临摹自然,向消费者以自然为师的心得。

——感应自然。中国哲学主张天人合一,物我一理,人与自然同构。《周易.乾卦第一》:云:夫大人者,与天地合其德,与日月合其明,与四时合其序,与鬼神合其吉凶.先天而天弗违,后天而奉天时.天且弗违,而况于人乎?况于鬼神乎?”。这种人与自然的一一对应,在汉代甚至走上而这种思想很大程度上源自我们这个典型的农耕文明社会,与农事的观察与体验密切相关。孔子在谈到学习《诗经》的作用时,强调“多识于草木虫鱼鸟兽之名”的作用,朱熹《诗集传》:“仰观星日霜露之变,俯察昆虫草木之化,以知天时,以授民事。”而且,古人还把这种人与自然的对应,农事与天时的对应,泛化到经济社会的各个领域,成为一个观察、解释世界的主要角度的基本方法。至于汉代董仲舒提出“人副天数”之说,《春秋繁露人副天数》云“人有三百六十节,偶天之数也;形体骨肉,偶地之厚也。上有耳目聪明,日月之象也;体有空窍理脉,川谷之象也;心有哀乐喜怒,神气之类也”,走向谶纬神学,这是不足取的。这种神学倾向在汉末被纠正,表现出中华文化理性精神的力量,进一步说,还是中华文化追求自然本真的力量。而人与自然之间的对应关系和心灵感应,则延续下来,并在人与自然山水的密切接触中,把它进一步发挥为中国古典美学中审美创造与接受的基本方法,比如西晋陆机《文赋》:“遵四时以叹逝,瞻万物而思纷。悲落叶于劲秋,喜柔条于芳春”。钟嵘《诗品》又提出“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诸舞咏”。汉魏六朝,山水审美意识与人的个性意识同步觉醒,在与自然的相遇中,回归自然,也回归自我,由此成为中国传统美学的主流。

今天乡村的文化产业、旅游业以及与文旅产业相关的行业,与从前的文学艺术一样演绎与自然的心灵感应。这是由当今中国社会的审美需求所决定的,也就是在与自然的对话中得到来自然、也来自内心的启示,在与自然的相向而行中实现心灵与山水精神的契合。乡创从业者在努力适应这样的需求,尽可能为消费者提供乡村自然的产品,通过自己的文化产品、旅游项目、通过文化创意与农业等相关产业融合形成的综合服务,营造“情往以赠,兴来如答”的环境和路径。他们尝试把握审美的个性化、特色化特征,想方设法让消费者在“天地一体”中体会到所处乡村的独特性。没有相同的河流,也没有相同的乡村自然风景,因为先秦时期的哲学已经揭示了作为世界本原的“气”在不同的区域又表现为不同的地之“气”,在它的作用下长成了不同的草木庄稼,也长出了不同的人,不同文体特征和创作个性的文学艺术作品,“气之动物,物之感人,故摇荡性情,形之舞咏”。正是在自然的召唤下一代又一代文学艺术家接踵而至,在与自然有感应中一个又一个优秀的作品薪火相传。今天的乡创,就是要帮助消费者接上这样的地气。

——赋能自然。人类的生存发展受益于大自然的馈赠。这种受益,有很多是人类通过对自然的开发利用实现的,特别是物质产品。作为审美对象,一般不具备经济的属性,但是,在特定的情况下,也有可能与消费相联系。宋代苏舜钦在苏州城外花了四万钱(折合四十贯)买下了一块地作为园子,名为“沧浪亭”,在给欧阳修的诗中说“清风明月本无价,可惜只卖四万钱!”中国古代发达的园林艺术,精髓在于与天地自然相通,其借景方法至少可以上追到东晋陶渊明的“采菊东篱下,悠然见南山”。园林作为模拟自然、通往自然的载体,拓展了自然的审美属性,在消费的平台上实现了“增值”。这是“人化的自然”的又一种表现。

苏舜钦用花钱居家的方式享受自然,今天也是一种时尚,越来越多的城里人,包括在中国工作的一些外国人,到乡村买房、租房。在市场化、产业化程度不断提升的条件下,享受自然的需求与方式日趋多样化,乡创最大的机遇和最重要的依托,应运而生。在乡村发展文化产业、旅游业,并且依托乡土资源将创意融入相关产业,业态丰富多彩,但根本上还是靠的乡村自然资源。这也是唤醒亘古如斯的乡村山水,并且从新的角度和赋予其市场价值,也赋予“靠山吃山,靠水吃水”这句老话新的内涵。从业者的任务,就是发挥创意的作用,拉近消费者与自然的距离,导引消费者体验自然。通过这样产品和服务,在呈现乡村自然风物审美价值的同时,创造自然风物新的经济价值,让绿水青山用多样方式造福于人类,成为金山银山。

人类只是地球史诗上的一个章节,而人类自其产生之日起就是与自然相依相偎的生命共同体。先秦哲学已经形成的共识是,因为有天地人“三才”,才有了大千世界及其意义,审美的根源也由此产生。自古以来,前人总是把最高的审美境界和最终的审美寄托,指向自然的伟大之美——“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在山水观照中,发现山水也发现自我,欣赏山水时也欣赏自我。今天的乡创,就是在乡村这个人与天地最近的场景,开展审美创造与接受活动。这是中国自然美学之树在乡村振兴春风中绽放的新枝。在乡创中,紧靠自然,就是紧靠市场的核心优势;守住了自然,就守住了乡创的基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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